呵叻体育馆的顶灯白得晃眼，记分牌上刺眼的13比25让场边替补席鸦雀无声。黄悦鑫攥着毛巾的手指节发白，刚才那记被拦死的斜线进攻像块烙铁烫在心上——这已经是首局第七个失误。看台上日本球迷的欢呼声浪里，袁志教练的吼声硬生生劈开一道缝："都给我醒醒！当这是小区友谊赛呢？"

电子哨响起的瞬间，陈雨桐把运动饮料瓶捏得咔咔响。这个留着板寸的二传手盯着网对面日本队12号渡边凛音，那姑娘正用毛巾擦着汗，嘴角还挂着笑。"好家伙，真当咱们是软柿子了？"她扭头对自由人林小曼嘀咕，"下局让她们见识见识什么叫中国速度。"话音未落，袁志一巴掌拍在她后背："别光耍嘴皮子，等会儿你上！"

第二局开场那记ACE球直接砸在底线夹角，日本队自由人扑救时差点劈叉。场边技术统计员老张乐得直拍大腿："这球速得有85公里/小时吧？雨桐这丫头吃弹簧了！"转播镜头扫过中国队替补席，方才还蔫头耷脑的姑娘们这会儿挥毛巾的架势活像在摇旗呐喊。黄悦鑫那记三米线暴扣把球狠狠钉在地板上，反弹起来的排球差点撞翻裁判椅，惊得日本队教练组齐刷刷从座位上弹起来。

渡边凛音到底不是省油的灯。这姑娘像条滑不溜手的泥鳅，第四局连续三个轻吊球都落在空档，气得林小曼直跺脚："邪了门了！她手上装GPS了？"袁志叫暂停时把战术板敲得咚咚响："都盯着她手腕看！这丫头吊球前小拇指会抖！"这细节被场边《排球世界》的记者记在小本上，后来成了专业论坛热议的神级预判。

决胜局14比12的赛点时刻，整个体育馆的空气都凝住了。日本队主攻的跳发球像炮弹似的砸过来，林小曼鱼跃救球的姿势活像跳水运动员，球擦着她马尾辫飞向场外。陈雨桐一个箭步冲出场外，救球时整个人撞在广告牌上发出"咣当"巨响。裁判吹哨示意界内有效那刻，姑娘们叠罗汉似的压在一起，黄悦鑫的护膝都挤掉了。转播镜头捕捉到个有趣画面——日本队二传蹲在地上系鞋带，其实是在偷偷抹眼泪。

技术统计表上那些数字会说话：中国队拦网得分比对手多7分，但一传到位率只有62%。袁志赛后复盘时指着数据说："看见没？咱们姑娘们扣球像打雷，接球像捉蝴蝶。"这话逗得全队哄笑，可教练组心里门清——去年亚青赛输给泰国那场，一传到位率才58%。进步就像煮开水，咕嘟咕嘟冒泡的时候最熬人。

更衣室里飘着云南白药的气味，队医老李正给陈雨桐冰敷撞青的膝盖。这丫头还嬉皮笑脸："李叔您轻点，我这腿还得留着追星用呢！"隔壁日本队的更衣室隐约传来啜泣声，中国姑娘们突然安静下来。黄悦鑫转着矿泉水瓶突然冒出一句："其实渡边那姑娘挺厉害的..."全队愣了两秒，不知谁接了句"下次赢她们3比0"，顿时又笑作一团。

这场球像面照妖镜，照见的问题明晃晃的：二传和副攻的配合时灵时不灵，活像老电视机的雪花信号；自由人防守面积够大，可救球动作偶尔像在跳街舞。但转念一想，三个月前队内对抗赛还动不动就"互相喂饼"呢。体育总局墙上的标语说得妙——年轻不怕交学费，就怕不敢刷信用卡。

观众散场时，保洁阿姨在13排座位底下捡到个发圈。这紫色的小玩意儿躺在掌心，还带着点汗津津的温度。就像这场跌宕起伏的比赛，沾着青春的汗珠子，滚烫鲜活。远处传来姑娘们打闹的笑声，混着行李箱轮子咕噜噜的响动，渐渐消失在泰国潮湿的夜色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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